转眼间●晨露
外祖父晚年退休时,在我家闲居作伴,种了满芭的香蕉树。采收香蕉时,外祖父常携带着弟弟与我,沿水路坐船到诗巫。
码头旁有一间相熟的咖啡店,祖孙三人喝茶吃面,然后步行到丽士戏院,看一场早场电影。 我比弟弟长两岁。那时候我大概念小学三年级。一家人住在拉让江畔的小村落,叫芦岩坡。
因为父亲长年经商在外,外祖父特来同住。 码头旁咖啡店的老板矮矮黑黑,嗓子宏亮。他兼做收购香蕉生意,与外祖父交情深厚。常陪着我们坐一会,闲聊片刻。有一次他让我翻手掌给他看,说:「这是一匹到处跑的马!」外祖父呵呵大笑。
当年不经意的一句话,长大后果真化为四处的马蹄声。芦岩坡留住了我十二年的孩童岁月。诗巫留住了我六年的中学生涯。而后汶莱两年,沙巴十年,去而复返诗巫又十年,之后北迁美里,至今。
抱孙膝上嬉戏的年纪,回首飘泊路,短程兼长程。相对於居住环境的更换,精神上的飘泊路程越显得界限模糊。是一种自我的逐放,仿佛是无止尽的渴慕。寻觅什么,等待什么,从年少到年老。青青草原,奔跑是因为停不下脚步。
板指数算,老朋友相见上都说:「转眼间。」上个月路过槟城访友,他在厅上高挂一副对联一一
躲进小楼睡大觉
管他春夏与秋冬
一行人站在朋友十五楼高的公寓上,开门一个宽大洋台,花木青葱。入眼海水粼粼,跨海长桥遥遥相对。深深呼吸,春风拂面,如此居高临下,隐隐然有一种凌空腾云的意味流动心田。我们共品一壶好茶,一杯复一杯,浑忘滴答时间与烦杂事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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